“为什么?”她明知不该问,可这三字还是自她口中问了出来。
陆国公抬眼,望了望明筝。妇人俏丽的脸上带了抹哀色,她也正望着他,迫切地祈求一个答案。
她是在为陆筠问他,为那个从小被他抛下、从来不肯多瞧一眼的独子问他。
漫长的沉默过后,陆国公淡然的表情也有一丝松动。
也许是他老了,心肠硬不起了。
“我是在赎罪。”他说,“我这一生,对不起太多人。守着青灯黄卷,跪拜八方神佛,以求得一星半丝的宽恕和慰藉。告诉他,不是他的错。他母亲和我,也都很欢喜他来这世间。只是我不配被称一声父亲。明筝,替我好好地守着他,他这一生,因我而遭受了太多的苦痛,但愿你,能替代我抚平他所有的伤。”
一滴清泪自他左眼滑落,很快被灰色的袖角抹去,明筝再瞧时,就只见他又露出平素那平淡坦然的面容,仿佛适才他所说出的所有字句,都只是她一个人的幻想。
明筝行礼退了出去。
天晴起来,阳光不知何时变得这样刺眼。
她扶着瑗华的手往山下走,才走了半段路,就见前头石阶上立着个高大挺拔的影子。
“是侯爷!”瑗华认出来人,有些吃惊。侯爷从来不肯踏足这片地界,他连提起陆国公都不肯,又怎么愿意来瞧他?
他朝明筝走来,伸出手,将她从瑗华手里接过,“刚下完大雨你就上山来,万一滑倒了摔跤了怎么是好?慢些。”
“侯爷是来接我的?”明筝攀住他手臂,含笑说。
“嗯。”他点头,除此外,还有别的理由来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