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犹豫地弯了膝盖,咚一声给他哥跪了。他跪过他哥两次,一次是幻觉,一次是做错了事想要他哥别躲着不见自己,可两次都不算,都是他自己要跪,现在是他哥要他跪。
就像他哥给那些人跪,并非自愿,而是不得不。不得不。
原来是这种感觉,但是又和他哥不一样。他跪的是他哥,伤不了多少自尊。
“长大了。”
他哥这么说了一句,又扯了皮带,让他把衣服脱了,他想起上一次自己说不要读书了,被他哥抽得在客厅里趴了一晚上。
而这次他哥抽得更狠,下手毫不留情,陈焰一声都没吭,痛得倒下去又从地上爬起来,他没把衣服脱完,留了一件衬衫,就看不见身上的伤口。
陈豫手都抽麻了,陈焰在抖他也在抖,整个人气得快要失去理智,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痛,看见陈焰的衬衫被血染红他也不停手。
这就是陈焰说的长大,这就是长大吗?想尽办法要跟他证明自己长大了然后彻底脱离他,甚至连前途都不要了,马上就要春考,桌子上那么厚一沓卷子,草稿本都写满了,辛辛苦苦努力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么一件事,为了跟他证明,全都他妈的不要了!
为什么就是不听他的话!公司是他的责任,是他要解决的事,不需要陈焰做出这种蠢事来替他解决!能解决的了吗?能改变什么吗?就为了那点钱,连一场酒局都付不起,能改变什么?能改变什么?!只会白白浪费自己的前途!为什么这么蠢?为什么就是听不懂?只要好好读书就够了!只要等哥哥来解决就够了!这是他的责任,因为他是哥哥,因为他是哥哥所以这些都只要他来解决就够了!
长大了,长大了!这就是你的长大!
空气里不断响起飒飒的破风声,陈豫越抽越狠,左手没力气了换右手,用照样的力,抽得右手抖得像是又要断了,他当初右手落了后遗症,是绝不能这样使力的,剧痛从骨头连着筋,抖得连皮带都要抓不住,那天医生说如果再出事的话,以后连筷子都拿不了。
陈焰早就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痛得连睁眼都费力,眼前的画面不断地闪,他看见他哥挥起的右手,想起那天晚上他抱着他哥的手哭得说不出话,他哥却始终一言不发。
不会痛吗?他哥都不会痛的吗?还是为了他,再痛都没关系呢?
陈焰咳了两声,嗓子里全是血味,终于肯道歉,断断续续地开口,让他哥别用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