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如此寻常的夜晚,他们的对话如此日常,可冥冥之中某种预感告诉司空御,迟鹭好像真的要走了。
“御崽,”迟鹭歪了一下头,眼神缱绻柔和,“要看我画画吗?”
迟鹭在画一棵树,一棵很大的树。
树干粗壮,枝叶繁茂,延伸出的枝桠交错纵横,令人眼花缭乱。
司空御趴在迟鹭左手边,没看他的画,只盯着他的脸看。
“如果把时间,看做这棵树的树干……”迟鹭娓娓道来,试图用温和一点的方式把自己的来历告诉司空御,“我们现在,在2022年,2252年,也就是这里,人类文明高度发达,时间旅行成为可能,不怀好意的人窃取了这项技术,于是引来一系列麻烦……”
他画那些横斜的枝桠,枝桠之上,又生枝桠,乱糟糟纠缠在一起,他告诉司空御,什么是“正轨”,什么是“偏离线”。
“联邦援救小组情感部任务者迟鹭,入职于2261年,历经五条任务线,评价全优,正在经历第六条任务线――”
迟鹭下笔,在其中一根树枝上,画了一朵格格不入的玫瑰。
司空御盯了那朵玫瑰半分钟,眼前朦胧一片,又迅速清晰,有水滴砸在桌子上,砸出细微一声。
“……不是说好不哭的吗?”
迟鹭撩开他的刘海,去亲他湿漉漉的眼睫。
很明显,司空御听懂了。
他把下巴和嘴唇都藏在肘窝里,只露出眉眼,轮廓深邃的眼睛正一滴一滴地往下砸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