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些?话?时,声音听来?悲凉极了,“兵荒马乱,到处都是人。送我去的邻家人,害怕是西国人的骑兵打?过来?了,把我一个大肚子的,丢在了辕门外头。有好些?马就在我身边儿,擦着我的衣裳我的手?疯跑,我拽住一个兵大爷,问他?陆将军在哪儿,他?没理我,还把我拨开?,让我跌了一跤。我捧着肚子大哭,嚎叫二爷的名字,后来?有个好心的兵爷把我搀起来?,他?告诉我,军营昨晚被偷袭,烧了粮草,二爷追敌寇去,结果中计被掳走了。”
她捂着脸,哀伤地哭着,“我从小?长在西边儿,没来?得及行礼的丈夫,就死在西国人刀下,二爷落到他?们手?里头,只怕有去无回……我连有孩子的消息,都没来?得及告诉二爷,二爷就这?么去了,再也没回来?。”
她说得哀切,在场那些?婆子侍婢都有些?动容,老太君想到惨死的次子,更是悲伤难抑,从来?没人把当日的情形对她说得这?么细致。
“后来?……我独自生下了二爷的孩子,寨里人都骂我,说这?孩子来?历不明,是个野种……我没法?说,我怕人家不信,也不愿给二爷抹黑,他?人已经走了,是为国尽忠、为护百姓走的,我怎么忍心,让他?为了我而担骂名?”妇人抹掉泪痕,缓缓抬眼,望着陆筠道,“陆爷,您若不信,去当日的寨子里查查看,我所言,可有半点作假。若非为着我那苦命的孩子,我说什么也不会?来?打?搅您跟陆家。”
陆筠抿抿唇,半晌方道:“本侯自会?查。”
妇人的大多数言语,几乎都能印证过去的事实?,唯一证明不了的,只有她跟二叔之间是不是确实?有那么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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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燃着烛灯,笼在红纱罩子里头,映出一片朦胧的橙红。
明筝洗漱出来?,发觉陆筠没在寝房。屋里安静极了,隔窗能听到廊下侍婢走动的窸窣声。
她拨开?珠帘来?到稍间,见陆筠半倚半卧在炕前,正在摆弄着棋盘。
他?很少下棋,瞧兵书、研究舆图或布阵图的时候多,今日事出突然,多半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二房没男丁,将来?给二夫人养老送终,替二房操持诸事的责任,都落在他?头上?。今天却有人告诉他?,二叔其实?还有个儿子在世上?,骊若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远在边疆,被病痛折磨了好些?年。
“侯爷。”她轻唤他?,踢掉鞋子爬上?炕,伏在他?肩膀上?,扣住了他?执棋的手?。
“夜深了,还不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