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娘笑得眼睛弯弯,搡了畏畏缩缩的凌子一把,道:“那就叫小段哥。”凌子被他娘挟持着开口,奶声奶气地叫一声小段哥,直叫得段林浑身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上次的医院救急事件彻底改变了凌子娘对段林的看法。她心里清楚虽然段林心高气傲有种城里人的目中无人之感,但多读些书总是不会错的,要不然凌子不是因高热而死,是因无知而亡。而且她观察发现段林并不屑于八卦她跟鱼的水的私事。有一次她看见六顺跑过去跟段林套近乎,要给他讲他们村里寡妇的事情,说到凌子娘跟鱼的水的时候有些难听,段林实在忍不住,骂道:
“人家的事你管个屁,先给自己挖好坑填好土吧,没媳妇没儿孙就不知道嘴上把门给自己积点儿福了?”
六顺被堵得上不去也下不来,自讨没趣地走了。凌子娘当时就想,段林虽然说话惹人讨厌,但倒也句句在理,心里像是敬了段林一分。几人边吃包子边闲聊,凌子把包子里的馅儿都抠出来叫凌子娘一顿骂,金哥看凌子被打得直哭就憨憨笑起来,段林也笑说:
“这小子就是欠揍,该好好捶一顿打得屁股开花。”
凌子挣开他娘跑到金哥身后黏着,凌子娘无奈说:“他就知道金哥护着他,金哥儿喜欢小孩子,小孩子也喜欢他,等什么时候就等咱有水村引来水,你娶上婆姨,自己也生几个多好。”
段林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嘴里的包子什么味儿都尝不出来了。金哥也愣住了,忙不迭地把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嚼也不嚼就往下咽。
一起睡地铺
段林仔细想了想,金哥是傻,他又不傻,这样看来他像是把金哥骗到床上去的。他从没问过金哥的意思,总觉得自己能代替金哥决定,这种傲慢的态度现在让段林越发厌恶起自己来。那晚金哥背他下山后两人在床上做的事不知是不是刺激到了金哥,亦或是别的什么。凌子娘说得对,金哥只是暂时碍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娶妻生子,但他最终还是要成家的,只是他还不太懂这些的时候就被段林侵占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说什么要把金哥教成自己的小情人,段林想想就觉得好不可笑,他这样做未免太过自私和卑劣,在金哥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做这些事无异于把他当成一个玩物,段林憎恶这样的自己。而且金哥似乎对被段林戏弄这件事亦有所察觉,所以这些天他有意无意躲着段林,也不让段林碰他,段林知道金哥其实不傻,他那些雕虫小技根本不好使,于是他试图整理跟金哥之间的事情,而在此期间他不想也不能再招惹金哥。
两人之间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段林努力把精力集中到工作上来,而金哥的字也越写越漂亮了。这几天带着村里的人凿壁引渠,好多事情都还没解决,最让段林头疼的就是安全绳的事情。现有的安全绳都是些不安全的残次品,段林几次写信到上面要资金都是回信寥寥,或者发下来一点没什么用的小钱,把人气得半死却也只能忍气吞声一点一点攒着。攒得差不多了村长就叫没什么用的六顺带着几个男孩去市里采购一批好的回来,然后段林想了想就说前段时间用那垃圾绳实在悬心,今天等好的回来再开工吧。
村长说:“离那标记就差一星半点儿,索性干完算了,也没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