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哥吓得六神无主,他该是多情不自禁,不知道天高地厚,把那么脏的东西射在那张精致的脸上。段林累得呼呼大睡,一点儿没醒来的意思。金哥脱了衣衫叠成毛巾状,像做贼一样抱起段林的头放在自己膝盖上给他擦脸,巨大的恐惧和不安袭上心头,像毒虫一样咬噬他的廉耻心。他怎么可以做这种事,用最肮脏的手段亵渎了最美好的人,这是不可被原谅的,是要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的。金哥痛苦地遐想着,他从没想过是段林引他变得淫荡,而是自己本身如此被激发了出来,于是更觉得自己面目可憎起来。他穿好衣裤爬下段林的床,呆呆地在他前面跪了好一会儿,直到门外响起“当当当”的敲门声才打断他的告解和自省。
六顺闯进来的时候看见段林衣冠不整地躺在床上,金哥在床下跪着,吓了一大跳,他跟金哥道:“你干啥了?把领导打晕了?”
金哥忙得摆手,六顺说:“那你跪着干屁!谁以为你犯罪了要抓你去局子里呢!”
金哥想,他确实犯罪了,罪孽深重,不可估计,何止九九八十一罪。六顺急得跺脚道:“别他娘地跪着了跟个神经病似的,凌子娘那边出事了,你快点过去看看,哎,叫领导也过去看看咋回事!”
段林被六顺吵醒,揉着眼睛皱起眉头道:“大晚上的吵什么吵啊?”
六顺上前着急说:“凌子发高热了,给吃了退烧药还是不管用是咋整,领导快跟我去瞧瞧。”
段林便起身穿衣让六顺带路,想着那死小孩怎么高烧了,别是糖人吃多了烧的。刚一出门想到睡着前跟金哥这样那样了一番,一回头看见金哥老实地跟在他俩后面,低垂着脑袋头发都把脸遮住。段林便跟自己道,以后不用管他,他反正自己知道跟着我就对了,瞎操什么心。
三人前后赶到凌子娘家里,凌子娘急得跟个什么似的,一直口齿不清地在那儿念念叨叨。村长也不时上前摸下凌子烧得晕乎乎的额头,然后又没有办法在原地转来转去,说这不对呢,退烧药吃了咋也不中用呢?
几个年轻媳妇和女孩来回换着帮凌子娘给凌子擦身换毛巾,大家晚上才打回来的水本来是明天才喝,却为了给凌子降温都先预支了。
六顺在人群里喊一嗓子:“领导来了,叫领导看看咋回事!”
于是人们自动让出一条路来。段林上前看着凌子的小脸烧成一个火球,又看刚给量的体温接近四十度,这烧迟迟降不下去怕是要出大事。村长也着急说:“刚也跑去求了回神了,咋还是不灵验呢。”
段林看着那体温计道:“现在人人都信马克思,求什么牛鬼蛇神都无异于等死。”又问凌子娘道:“他烧了多久了?”
凌子娘脸上汗岑岑地,道:“得有四十分钟了,怎么越烧越厉害了呢?”
段林猛地想起什么,让六顺赶紧去开拖拉机拉人去镇医院。凌子娘说去镇医院也是吃药啊,她这药就是从镇医院买回来的。段林说:“这不是普通发烧,是中暑导致的热射病,赶紧送小孩去医院!烧成这样晚一点可能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