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什么躲!进来!”
村长猫着腰拉着金哥进屋,金哥脚才埋进来头就撞上了门顶的横梁。段林看他笨拙得要命,骂道:“你低下头会死!不知道自己多高吗!”金哥就窝着身子进来。“来干什么?修渠的事明天再说,我烦着呢!”段林没好气地跟村长道,村长嘿嘿笑着,说:“不是不是,俺让金哥带了红花油来,不是早上捆得狠了点,让领导不舒服了嘛,让他给您擦擦,就当是赔罪啦。”
段林瞪了一眼站在村长身后唯唯诺诺的金哥,明明长得高高大大的,怎么看着跟个小媳妇似的一点儿不像个男人,看着就柳让人气不打一处来。段林皱眉道:“我不用,让他滚。”金哥听了只是沉默,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但村长执意要肇事者给受害人赔罪,于是段林怎么也拗不过,村长借机脱身,临走的时候跟金哥小声道:“你看着点儿他,他要是再跑你还得把人捆回来,听见没?”
村长关上段林屋子的门就离开了,段林心烦意乱,坐在床沿上不动弹。金哥就走到他旁边半跪着搓开红花油的瓶盖,在手上涂了一点儿要拉过段林的小细胳膊给他上药,段林嫌弃地打掉金哥又大又黑的手,道:“你手脏不脏?洗没洗过?”金哥看着他点点头道:“洗、洗、过。”段林想算了算了,为难一个语障显得他很没有领导的格局一样。于是就挽起袖子把手伸过去,金哥的大黑手小心地捏着段林小了一圈的小白手在他被勒出红印的手腕上小心地擦上红花油。段林没想到这人还挺细心,擦得倒还不错。摸着他手腕的大手很是温柔,一点儿也不痛。金哥专注给段林敷药,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浓密的发旋一圈圈地都聚拢在头顶。擦完了手要擦脚踝,金哥正把腰弯得更塌要查看段林脚踝上的伤,段林却把裸脚从鞋里抽出来搭在金哥肩上。金哥愣一下,抬头看着段林准备等他的命令,段林吩咐道:
“这样擦吧,你个大高个塌着背我看得难受。”
金哥就老老实实捧着搭在自己肩头的段林的脚,耐心细致地在受伤的脚踝上一圈圈转着擦,那力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是一种有力量感的轻柔,像在按摩一样。段林被按得很舒服,好像也没那么想要生气了,他看金哥一言不发,忽的有些好奇起来,就上手拨开他前面的头发,第一次正眼看他。哎哟,居然还挺英俊?五官比例挑不出问题,眼睛虽然藏着些害怕但是纯粹天真,睫毛好长好长像百货商店卖得洋娃娃的睫毛。这么可爱的一张脸,却有着把房梁顶塌的身高,造物主怎么想的?看着抱着自己腿的大黑手臂,肌肉线条根根分明,后背也是浑圆结实,看着就让人很有安全感。不过可惜了,长得是好看,可惜是个不会说话的傻子,又生在有水村这样没有未来的地方,确实可惜。段林正胡思乱想着,金哥不知哪里按的时候下手重了一些按疼了段林,他一下子叫了出来,那声暧昧的“啊”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四目相对,金哥黑莹莹的眼睛让段林忽然感到脸上起了一层火辣辣的烫,为了掩饰这突如其来的慌乱他一脚揣在金哥身上道:
“你干什么,弄疼我了。”
金哥被踹也是懵懵的,一直不停起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段林咬着嘴唇,正想开口说什么,门外有人不敲门就闯进来,原来是小凌子。他见金哥在,上去抱住金哥的后腰喊道:
“金哥金哥,南村那个卖糖人的老头儿又来啦,你陪我去嘛,去嘛。”
金哥见是凌子,方才的不安和害怕都烟消云散,段林看着他笑着跟凌子道:“走、走。”
该死的。段林在心里暗骂道,不知道是骂金哥、骂凌子还是骂自己。
笑起来像傻子一样
段林说,金哥笑起来像个傻子一样,他看着真难受。村长道,嘛,那孩子从小就那样,领导别介意,俺叫他以后少在领导跟前笑。段林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不想欺负傻子。六顺站在旁边听着,一脸的不高兴,村长看他不对劲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道,还不给领导端水?六顺说哪来的水,今天大家的水都喝光了,还没打新的的。村长说我还不知道你小子,你家偷偷地囤着不少水吧?赶紧麻溜地去!六顺不想去,村长骂骂咧咧地踹他屁股,他才跑去了。村长指着六顺跟段林道,领导你看看,这小子猴儿一样精,生怕把自己渴死。
村里一圈人围着段林,每家派出一个掌事的来听接下来的安排。段林想了想说要他不走也不是不行,得先答应他一个要求,村长一听这话来劲儿了,看来喝水有戏,忙迎上去道,领导说什么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