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比您想象得要了解您,”元学谦叹了口气,“金宁同志的尸首,已然看不出人形。我接近您之前,查过您所有的资料,您的手段比情报局所有人加起来都要恐怖,没有人能够活着走下您的审讯台。”
他顿了顿又说道:“我也知道,你曾经那么信任我,我递出去的谍报足够颠覆你们全部的战略部署,不问出答案你不会罢休。所以我让你来,只是想死在你手里。毕竟,如果审不出结果,你们最终也会处决我。”
他平静得好似不在谈论自己的死讯。
我只是想死在你手里。
钟坎渊咀嚼着这几个字:“你是在刻意取悦我吗?”
元学谦回答:“只是称述事实。”
钟坎渊风衣下面穿着一身军装,军靴踩上少年的大腿,捏起他的下巴:“打碎了这张脸,你的心,也和你的脸一样平静吗?”
元学谦被他强行捏着下巴抬起头,却无惧地望着男人的眼睛:“我平静是因为,我知道我做的事情才是对的。”
钟坎渊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什么要背叛我?”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刃,刺进少年的眼里,元学谦禁不住移开了目光,嘴上却依然坚定:“我没有。若要论背叛,也是你们背叛了国家和人民。你们与军阀两派相争,都不惜以人命为代价,外敌当前,你们不去共抗外侮,反而频频引起内战,三个省的百姓流离失所。黎民何其无辜?”
钟坎渊没有错过他目光的躲闪,冷冷问道:“这么说,你倒是问心无愧?”
“我无愧于国家,但是……”少年难得地犹豫了,“我有愧于你。毕竟我……我一直都……我对你其实是……”
他的伶牙俐齿忽然卡了壳,元学谦脸上的平静第一次被打破,他转换了几次说辞终究没说出口,只是黯然说道:“算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钟坎渊似乎毫不在意他的犹豫,他对自己的怜悯极为吝啬,只是扬起头,薄薄的嘴唇冷冷地吐出几个字:“那还等什么?脱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