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识人不清。”
这句话掺着浅淡的讽意。
司应煊正欲发怒,灰银长发的男人走了进来,拜一拜道:“陛下,莫要动气,该服药了。今日不是头疼么?贫道再为陛下按按穴位。”
来人正是程无荣。
“罢了,你先在外头站会儿,吃吃冷风,也好想清楚怎么回答朕。”司应煊挥手撵人。
闻阙默不作声地退出寝殿。
他站在雕梁画栋间,长久注视着碎珠似的雨幕。有个低头的宫侍匆匆擦肩而过,给他手里塞了纸条。
闻阙展开,上面写着简短的字句。
「金乌塔坍塌,镇魂井尸骨便会曝光。闻子鸠可愿阴山屠城之事重现?」
他手指用力,将纸条揉成碎屑。垂落袖间的手,犹自颤抖。
不知过去多久,身侧掀起冷风,程无荣按着袖子站在一旁。
“好冷的天。“程无荣感慨,有意无意道,“听说俞县那边下了挺久的雨,地基下陷得厉害。黄大人接管金乌塔修缮事宜也有一段日子了,万一这塔塌了,他该愁成什么样。”
闻阙眼眸微转,漠然道:“水衡都尉是三殿下的人。金乌塔塌不塌,不是得看三殿下的意思么?”
“也对,也对。”程无荣笑着,弯成细缝的眼睛藏着恶意,“只是啊,金乌塔如果塌了,陛下定然惊恐难安。届时贫道只能竭力安抚,劝说他老人家再开一场祭祀……唉,只是祭祀还好,万一有什么不该被人瞧见的东西露出来,教无辜的百姓瞧见了,阴山又得劳民伤财地治理疫病了啊。”